Tuesday, March 30, 2010

2010年中文系畢業特刊

今年的謝師宴上接到畢業特刊,封面設計倣綫裝書,頗雅重,顔色也是比較深沉的一抹淺褐,跟以往青春氣息洋溢,色彩相對鮮麗者大不相同。今年特刊的主題為〈斯文〉,由於同學以此徵文,所以早有所聞。翻閲特刊後,又見全刊分爲詩、書、禮、樂、春秋、易六部分,可謂別出心裁。至於内容,更是莊諧並重,有私情,有感恩,可以想像同學們多年後重拾是冊,再次摩挲,當日晚宴情景,想必又會栩栩目前。

特刊無疑是一個團隊合作的成果,這不但是同學們集體智慧的結晶,更是他們精神和友情的交匯。然而,特刊也是中文系同學的才幹的體現,其中當然有指揮約定的領導、策勵、督促(也許還有要脅和哀求),有心存大局的體諒和合作,有商議,有包容,有妥協。有淚、(應該沒有血吧),汗則恐怕是少不了的了。

最重要的是,特刊儘管包羅萬“有”,但必定缺一個“無”,就是無私。

我相信,參與編輯工作的同學們一定都抱著一顆熱誠為公之心,在其他同學各忙己事的時候,在夜深人靜的孤寂,默默地耕耘,不計收穫,只求傾注自己一番心力,只求竭盡自己所有的精彩。如果他們還有什麽目的,我想,大概只有謝師宴上各位老師和同學捧讀特刊時的喜悅和認可。不知當晚編委會同學有否注意大家面對特刊時的目光與神情?

其實,別人是否欣賞,最終並不重要,耕耘,以及耕耘時掉下的汗水就是你們豐盛的收穫了。只堪自娛悅,不可持贈君。人生最深微的境界,大概盡於這兩句詩了。

今年的謝師宴早已落幕,事如春夢了無痕,但我相信,對於積極參與籌備這次盛會和編輯畢業特刊的同學,這場春夢應該會留下難泯的痕跡,日後回首前塵,春夢的暖意料也溫存在心,依舊不減。

孟子說:所過者化,所存者神。人生的際遇,值得留戀者大概如是。

Thursday, March 4, 2010

一年多前撰寫了一篇英文論文,論竹林七賢。其中談及嵇康的“自然”觀念,西方漢學家習慣翻作“self-so”,在一定語脈中誠然不誤,但我認爲將“自然”一律譯作self-so ,不啻純粹的語言符號轉換,對於了解原文意涵,無大幫助,甚或引起不必要的誤解。

我覺得嵇康的“自然”應該指萬物無待而然的存在狀態,但此意英文如何表達,則極傷腦筋。當時思索久之,終於譯作self-existence。既得之,頗自悅。

後來,拙文的審稿人對我的翻譯頗不以爲然,但又說不出理由,只建議我改作通行的self-so。我心有不甘,抗辭答辯,堅持不改。最終,審稿人與編輯亦無可如何。

今日無意中翻閲嚴復百多年前翻譯的名著《群己權界論》,在〈譯凡例〉中,幾道先生謂:“老氏之自然,蓋世間一切事物,皆有待而然,惟最初眾父,無待而然,以其無待,故稱自然。詞在西文為self existence。”

讀畢,驚喜難禁。幾道先生先得我心。真不敢想像竟然有人同樣翻譯自然,而且更是我一直心儀敬仰的幾道先生。

奇哉!奇哉!